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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Photo by Nathan Dumlao on Unsplash |
《金剛經》：「如是我聞。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與大比丘眾。千二百五十人俱。爾時。世尊食時。著衣持缽。入舍衛大城乞食。於其城中。次第乞已。還至本處。飯食訖。收衣缽。洗足已。敷座而坐。」
用餐時間到，佛穿衣、出門化緣、返回用餐、洗碗、洗腳、鋪座、入座。佛過日子的方式，一一拆解之後跟你我差異不大，甚至佛還自己洗碗收拾而沒有交給弟子去處理！如果佛陀生在這個三機救婚姻的洗碗機年代，或者拿免洗碗托缽，《金剛經》的內文會不會被改寫呢？
現代職業有不少高腦力活動的工作，一天下來耗盡腦袋能量，精神力也跟著萎靡，加班返家後提不起力氣處理家務幾乎是常態，否則也不會有家事分配的爭端，於是人們添購機器，機器運作省下的力氣與時間，都成為忙裡偷閒的福音；但缺少運動與勞動的身體，能量未被完全釋放，頭腦仍繼續運轉白天的事物，夜裡又引起失眠的困擾。
人身真的怎麼活都是煩惱，工作煩、持家煩、育兒煩、侍奉長輩煩、為錢更煩，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其來有自，最後都是回到心煩。心煩不能放下嗎？真的不能放下嗎？一定要買房買車，一定要結婚，一定要有小孩，小孩一定要進明星學區……
各種堅持堆成一座山，全部都一定要嗎？成功一定要很忙、很努力、很辛苦才算數嗎？
儘管世尊法力無邊，也沒有用神通化緣，依然踏足舍衛大城，雙腳沾染塵土，連洗碗都沒有假手他人，實實在在的用人身活著。世尊努力說法願度一切眾生，卻沒有一定要度盡眾生，一個忙於度眾生的尊者，絲毫沒有否定托缽、吃飯、洗碗的價值。
即使未曾親眼見過世尊的姿態，我都能感受到「飯食訖。收衣缽。洗足已。敷座而坐。」之中，有極深的定靜。
我們現代在家眾，說不定連洗碗都是他人或機器代勞，省下來的時間也不見得用於修行精進，可能看看電視新聞、滑個手機、發呆一會，一晃眼就到了睡覺時間，一日過去了，機器將碗盤清洗得乾乾淨淨，我們內在執著煩惱習氣猶在，無有片刻安寧。
我們擅長把生活中的各種事分類：正事、閒事、雜事、瑣事，緊急的、重要的，開心的、煩人的，光是對事物我們都能起喜惡之心，更何況對人的偏愛、偏見，可想而知執念情感只會交纏得更深。
世尊不分類，一切都是修行的精進事，吃飯洗碗與說法傳道沒有分別，能夠對事無分別，才能做到對人亦無分別。
洗碗對我而言不是什麼起煩惱的問題。倒是如果吃飯時沒有人陪伴，我就是會想打開手機看動畫；無法獨食，讓我看見自己是個怕寂寞的人。按世俗定義，我是很能夠獨處的人，但這個「能夠」背後，我是寂寞並且怕寂寞的，好奇怪啊，我明明可以參禪、坐禪，唯獨無法陪自己吃飯呢？
在我的認知中，吃飯然後洗碗是應該做的事，飽足後做點家事消食，趁微溫之際刷洗鍋具、碗盤，收拾乾淨的餐桌與廚房，讓一頓飯完整畫下句點，保持整潔也是對自家住所的感謝。
在家洗碗是城市中難得貼近大自然的時刻，水龍頭的水流不比河水清涼，但仍有洗滌之效，打坐時太靜容易有雜念、身體的不適感因為安靜容易被放大；洗碗則是一種動禪，簡單、重複、免去過多思考的動作。
無念無想的好好洗碗，甚至專心吃飯喝茶，都是回到觀心、修持《金剛經》的方式。
心有罣礙故食不知味，如果洗碗能洗出智慧，那就太好了呀！願我能夠學習踏實地活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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